对于K1373次列车发生“砸窗”事件的讨论,并未因广铁长沙客运段发布的详尽公告而逐渐平息,反而激发了更广泛的讨论热情。
7月2日夜晚,K1373次旅客列车不幸遭遇事故,造成电力中断并在金华地区停滞。由于车厢内空气不流通,气温升高,一位男性乘客不得不破窗进行通风。然而,他的这一行为遭到了铁路公安部门的批评教育,此事随即引发了公众的广泛关注。到了7月5日中午,广铁长沙客运段通过官方微博对事件进行了进一步的说明,指出尽管车厢内较为闷热,但并未达到紧急到需要立即开启车门或破窗的程度。
网络视频截图
上海铁路局金华车务段先前发布消息指出,7月2日晚上8点28分左右,金温地方铁路公司的一列货运列车在金华市东孝乡的沪昆线东孝站未能及时停车,进而驶入了下行正线,与正在该线路通过的K1373次旅客列车机车发生了侧面碰撞,导致客车机车的前端车厢出轨,幸运的是,事故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7月2日,当夜23时27分,铁路部门迅速采取行动,对沪昆线东孝站内停滞的K1373次旅客列车进行了紧急处理,随后更换了机车,列车得以重新启动并继续前行。
在长达三小时的停留期间,车厢内闷热的气氛让乘客们感到极不舒服,并引发了他们的抱怨。通过网友上传的多段现场视频可以看出,车内乘客们额头冒汗,有的男性乘客甚至脱去了上衣,袒露着胸膛;还有一名工作人员的衬衫也已被汗水浸湿;此外,还有乘客向工作人员抱怨道:“热得快要窒息了,能不能把车门打开。”
事故发生后,3号车厢里的一位男士取下了安全锤,用力砸碎了车窗。这一行为使得原本闷热的车厢得以通风。有乘客向媒体描述说,窗户被砸开后,“风儿吹了进来,感觉顿时凉爽了许多,车内的温度计也显示温度有所下降”。
网络视频截图
广铁长沙客运段于7月5日中午发布的详细通报中指出,事发地东孝站乃是一个级别较低的四级小站,该站不涉及客运和货运业务,仅负责列车的接发技术操作。该站内并无旅客候车室和上下车的站台设施,而在事发当天,仅有3名工作人员负责车站的行车工作。
事故发生后,车上的添乘干部迅速组织列车全体工作人员启动应急措施,加强了对全车的巡查。到了晚上9点左右,列车工作人员打开了各车厢的乘务间、洗手间、洗脸间以及车厢内80多个可以开启通风的气窗,进行了通风和降温处理。同时,他们还将班组携带的40多瓶矿泉水分发给乘客。晚上九点二十分,车内的气温大约在31摄氏度,此时3号车厢里一位年约五十的女性乘客出现了头晕症状,列车上的工作人员随即将她引导至4号乘务室进行休息。
通报显示,在7月2日的晚上22时04分左右,3号车厢内有一位男性乘客私自取下了消防用的锤子,企图击碎车窗。列车上的工作人员上前进行劝阻,但未能成功,结果造成了一块车窗玻璃被砸碎。事发之际,列车服务人员对车厢内的闷热状况及乘客的承受能力进行了持续的观察和分析,他们判断,由于客车停靠在无站台的道路两侧,车门距离地面超过1.5米,加之当时为夜间,车外缺乏照明,若开启车门,乘客下车的过程中可能存在摔伤的风险,尽管车厢内空气不流通,但并未达到必须立即开启车门或破窗的紧急状态。

通报指出,在7月2日晚上11点11分左右,列车的空调系统得以恢复运作。列车抵达金华站停靠后,铁路警方对破坏车窗的男子进行了批评教育,同时,车辆维护人员对受损的车窗进行了修理。
该通报一经发布,再度在社会上激起广泛讨论,公众关注的焦点集中在“在那种特定情境下,乘客是否有权砸开车窗进行通风?对于砸窗的乘客,是否应当进行批评与教育?”
此外,有必要进一步探讨,面对此类突发状况,我们应如何应对,具体操作车门和车窗的开启方法?若在尝试开启车门车窗后仍无法有效降温,我们是否可以采取紧急措施,砸碎车窗?此外,究竟由谁来负责判断并执行这一破窗通风的紧急避险行动呢?
财新之前报道指出,部分业内人士持不同意见,他们认为铁路部门不应对该砸窗男子进行批评教育。其依据是《民法典》第182条的规定:在紧急避险情况下造成的损害,应由引发险情的人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若危险源自自然原因,则避险者无需承担民事责任,但可适当给予补偿。然而,上述条款亦明确指出,若在紧急避险过程中采取的措施失当,或者超出了必要的范围,导致不必要的损害发生,那么实施紧急避险的个人需承担相应的民事赔偿责任。
7月6日,澎湃新闻采访了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的林斐然律师。林斐然律师表示,从现场观察,铁路工作人员正在努力维持秩序并采取补救措施,这一行为无可非议。他们还汗流浃背地安抚旅客情绪。然而,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是否还有其他降温或临时安置旅客的方案,比如改善通风条件或临时让旅客下车等。
林斐然指出,现场工作人员在其职责权限内已竭尽全力,然而车厢内的气温确实偏高,且应急处理能力存在不足,对此,有必要依据《铁路交通事故应急救援规则》对相关系统进行全面的加强。
在紧急避险的话题上,林斐然指出,车内的高温确实会对乘客的生命和健康构成威胁,而男子砸窗的行为实际上可以被视为一种紧急避险措施,因此他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然而,是否应当将其定性为紧急避险,还需考虑砸窗这一行为是否真正有助于解决问题,例如室外与室内的温差有多大,每节车厢需要砸破多少窗户才能有效降温,以及砸窗是否真的是处理此类事件的最佳方案,而不是盲目地鼓励人们砸窗。
澎湃新闻于7月5日发表的《马上评丨“砸窗通风”是与非,不妨多问问现场乘客的感受》一文中指出,是否应该砸窗,同样值得现场乘客的声音被倾听。这种倾听,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提问,更应体现出对现场判断的尊重:在那个特定时刻,乘客们是否感到不适、是否需要砸窗,最应该被尊重的是他们作为事发地乘客的看法,以及对他们所处困境的理解。
澎湃评论强调,细读通报可以发现,砸窗所用的工具是消防安全锤,这本质上是一种用于紧急救援的设备。这一配置本身便暗示了,在紧急状况下,人们被鼓励尝试自救。至于对于紧急状况的判定,是应该追求“严谨、细致、精确”,还是应当更加宽容,一旦察觉到危险的迹象就应果断采取行动,这实际上是一个颇具争议的话题。
澎湃评论指出,此事件引发的讨论并非仅仅是立场的选择,更应引导我们梳理出应急处理的策略。在视频里,有一个细节颇为引人关注:窗户被砸破后,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遮挡。从客观角度讲,他的行为是尽职尽责的,担心乘客因破窗而跳车,从而引发更多安全隐患。然而,如果当时能稍作变通,比如先尝试开启车门,并告知乘客不要擅自下车,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北京晚报在7月5日的评论中指出,不论乘客破坏车窗,抑或是列车工作人员的处理方式,其根本目的理应相同,即确保现场乘客的生命安全。该砸窗男子虽已受到批评和教育,但争议并未就此平息,反而给各方敲响了警钟:在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时,我们是否能够采取更为科学、专业以及人性化的应急处理措施?例如,车厢内的温度究竟需要升至多少摄氏度才能进行破窗操作?
前述评论提到,列车工作人员在处理现场问题时确实具备一定的专业水平,然而,这种处理与乘客的期望之间仍存在一定的差距。铁路部门应当利用这一机会,对突发事件的应对流程和机制进行优化,不断提升应急预案的完善度,增强对特殊状况的识别和应对能力,力求在确保公共安全的同时,更好地满足乘客的实际需求。同时,乘客们也应掌握更多的科学自救技巧,以便在紧急情况下能够有序地相互帮助。双方都把安全当作能否砸窗的标准,就不难取得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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